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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遥番外·16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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喉咙抽了一下,我冲到门口拧门把——被锁住了。不是我昨晚反锁的那种,是从外面反扣的实心铁锁。窗户也被人加了重锁,卡口处新上了两道银色的扣,看起来像刚装的。窗台上的摆件被清理得干净,我甚至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砸玻璃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好在我身上的衣服整齐,也没乱七八糟的伤痕,事情还不算最糟。蔚然看见了我的消息,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,如果今晚前我没有联系她,她一定会报警,而我现在要做的,就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醒了,等警察来救我。

门外很安静,只听得到空调的声音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低鸣。我把耳朵贴在门缝最薄的地方,屏住呼吸,木头里透过来的人声像被棉布裹着,断断续续。

先是耀祖,尾音一向有点拖腔:“爸妈,这样真的有用吗?二姐会答应咩?”

母亲笑了一声,鼻音轻薄:“她不答应也没办法。她现在什么都没,你放心啦。你二姐脾气倔,心思野,关几日就乖了。”

父亲沉了一下,拍了下桌子的闷响从木纹里传过来:“有道理。关她几个月,等德国那边开学了她回不去,我看她还怎么读博士。”

我在门背后无声地笑了一下,笑得胸口生疼。Iseylia不是那种会“学生没有准时出现就开除”的人。她会找我——先发邮件、打电话,联系Samuel和Nattalie,再找学校、找大使馆,甚至拜托她的妈妈直接联系国内公安和出入境。

要是她知道我被父母锁在家里“关几个月”、逼着相亲……我几乎能想象她那种愤怒又锋利的眼神,我的心里忽然燃起希望:她会带着警察敲门,特警破门而入,把这一家人全部带走送进监狱。电影一样的画面,也是我最后的希望。

可火苗刚起,就被一阵酸意浇灭了。她和我非亲非故,这两年已经为我做太多——推荐、署名、夜里回我消息、帮我挡麻烦,手把手教我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学者,给我远超平均值的RA工资和奖金,带我回家吃饭,送我昂贵的礼物……

我不想再把她拉进这摊泥里。我欠她的,已经多到无以为报。

外面换成父亲的声音,语调粗粝:“那要是她不读书,也不肯嫁人怎么办?这个死女很能耐,多半不肯嫁。现在咩年代了,我们也不能真把她绑去人家屋里。”

母亲“啧”了一声,笑意更凉:“那就让她自己拿钱出来,供阿荣读大学。只要她把阿荣大学的钱拿出来,不嫁也随她。死女,就算当了富太也不会管我们生死,白眼狼。”

我攥紧掌心,指甲嵌进肉里,疼得我更清醒。果然,从头到尾,不过就是“拿钱”。昨天那碗绿豆汤,那么甜,肯定也是母亲在里面放了药,要用甜味掩盖药味。

耀祖在旁边跟着笑,语气里全是欠打的轻浮:“妈,你太看得起二姐啦。她着的衣服鞋都旧成破布,手机还是四年前的iphone,都唔系pro,电脑又旧,她有咩钱供我读书啊。”

“痴线!”母亲不耐烦地啐了一口,嗓门拔高,“你懂咩嘢!死女装穷给我们看!我上网查过她个老师——有钱得很。咩一个月四千块,骗我们的!她回来的时候,我见到她张机票——商务舱!死女都买得起三万一张机票!还有她给盼璋带的化妆品——海蓝之谜!一瓶擦脸的水就要一两千,她买全套,一万几!死女,白眼狼!”

我背脊贴着门板,冷汗从颈窝里一点点往下爬。商务舱标签我扯掉了,可他们还是看到了别的蛛丝马迹。La mer的袋子我明明塞在最底下,他们还是翻了出来,也只看到了“价格”,没有看见我那种想补偿姐姐的心思。

好笑的是,我确实故意穿旧衣服,用破的行李箱装穷,但如果我没有遇到Iseylia,我的确有这么穷。而我现在有的一切,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。

父亲的声音又响起来,像在咬后槽牙:“那……要不要和盼璋说一下?叫她劝劝?或者,直接告诉她,让她把钱转过来,先把阿荣学费定下来。她不是最疼这个妹妹咩?”

我闭了闭眼,果然。姐姐被他们拿在手里当棍子用,一头敲我,一头敲她。

母亲冷笑,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吱啦,“说咩说?那也是个白眼狼。结婚之后,一个月家用才给我们五千块。她在澳门做富太,哪会理我们死活?只会同她妹妹一起骗我们!”

“妈,你别气嘛。”耀祖拿零食袋的塑料声沙沙作响,嘴里含糊不清,“我同学话,南区海景房最近涨了好多。你看,要是我现在住的那套再贵一点,大姐肯定会主动拿钱给我升级的,对吧?我觉得大姐还是很疼我的。二姐舍不得大姐吃苦,也会给钱啦。”

我气到翻白眼,姐姐脾气太好,好到懦弱,只要耀祖一哭,她就算不愿意,也会他要什么给什么。为此,我没少跟姐姐吵架,而她只会把自己的那份给我,对我说:“算了,遥遥,没办法。”

母亲被他逗笑了,又“啧”了一声:“乖仔,食少点薯片,上火。等下你老豆去买龟苓膏。”

客厅里“咣”的一声,像是父亲把杯子重重搁下。“总之,这次一定要逼她表态。读书要钱,唔好意思,家里也要钱;不读书,就嫁个有钱人;不嫁,就把钱拿出来。不能这样两头都不管。”

我靠着门,痛快地在心里回他一句:做梦呢,我的钱,你们一分也拿不到。

我没出声,喉咙干得像塞了棉。目光扫过房间:窗子加了双重锁,门外有实心铁链;能当武器的只有床头那只泰迪熊和化妆台上一个空玻璃香薰瓶。

玻璃瓶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,冰凉的,细长的瓶颈很好抓。我在脑子里把所有可以求助的选项翻了一遍:林蔚然——她会报警;Samuel——他会慌,会找Iseylia;Iseylia——她如果知道,会立刻出手,手起刀落地处理掉一切。但那样,她会不会因此树敌?会不会被无端牵扯?

我忽然想到她在办公室里递给我YSL高跟鞋时笑着说的那句:“很痛,走不了路,但你会喜欢。”此刻我真的很想要那样的heels——11cm的跟,足够敲碎一个人的妄念。

门外,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又响起。

父亲问母亲:“几时开口?今晚?还是明天?”

母亲冷笑着压低声音:“先关一日,看看她的脾气。死女最怕无人理。饿两餐,她就会讲道理。”

耀祖嘁了一声:“她那副样,饿两餐就会哭的啦。到时她肯定打电话给她那些德国朋友——你们小心啊,人家外国警察会不会来抓你们啊?”

母亲没把这话当回事,笑吟吟地把嗓音压低:“手机不是在我手上咩?电脑都收好啦。她联系得谁?最多敲门喊救命,邻居都认识我的,哪个会信她。”

父亲跟着点头:“对嘛。她回头肯定会求我们,先讲条件。”

我侧身滑坐到地上,紧紧捏着那只玻璃瓶,指节发白。恐惧像潮水一阵一阵往上涌,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被打一巴掌也不敢吭声的小孩了,我有可以信任的朋友,有Iseylia——只要我开口,她一定会救我,他们都会在我身边。

我把呼吸放得极轻,贴着门沿继续听。

母亲忽然低低一句:“明天你问问盼璋,叫她也来。姐妹两个,好好谈。”

父亲“嗯”了一声:“那要不要先把她的护照拿去我们认识的旅行社保管一下?省得她自己跑掉。”

母亲立刻说:“安啦,我都撕掉了,死女心思太野,直接撕了护照安心。”

我的胃陡然往下一沉,像坐过山车的第一坠。指尖开始发麻。逃跑两个字在脑子里暴涨,又被现实的铁栅栏一格一格拦住。门、窗、证件、通讯工具……每一项都被他们算计到位。

“妈。”耀祖嚼着东西,含糊着问,“那要是二姐真系不肯给钱呢?”

母亲的嗓音里有一丝不耐烦:“那就叫她写欠条。以后每个月打钱。唔好意思,家里不是印钱机,没有我们,她怎么能去德国读书,还读博士?她出息了,肯定要回报我们。”

“如果她赖账呢?”耀祖像在提一个游戏规则。

父亲冷冷道:“赖账?我倒要看看,是她硬,还是我硬。”

我把额头抵在门上,门板有些潮,木纹被夏天的湿气泡得发胀。脑子忽然回到出发前的那通电话。

Iseylia问我,“你在珠海待多久?我和阿澈八月也要去杭州,然后去香港住几天,我们可以一起回慕尼黑。”

我当时笑着回她,“就一个礼拜,月底前就回来了。”

她也笑,说:“好呀,那要给我带红毛丹和烧鹅回来哦。”

“当然。”我那时答得很轻快。想到这里,胸口像被什么勒了一下:那通约定还躺在她的行程里,而我此刻被关在这扇门后,答应她的烧鹅和红毛丹…我做不到了。

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拖鞋“啪、啪”的声响。母亲回到门口,指关节敲了两下我的门,语气又恢复成昨晚的那种甜:“阿遥,妈咪煮了你最爱食的莲子百合银耳羹,一会儿开门,先吃点,好不好?”

我握紧玻璃瓶,喉咙轻得像一阵风:“我在睡。不要吵我。”

“好好好,不吵你。”她退了两步,脚步声远了。

我在衣柜顶的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卷旧的跳绳和两根瑜伽弹力带,弹力带很好,虽然长度不够,但至少聊胜于无。

我把弹力带藏在窗帘后面,又把台灯的电线拆下来缠在手腕上,逼自己把脑子按回冷静。先撑到晚上。林蔚然收不到我的消息,肯定会报警。

非法拘禁是重罪,警察不会不管,护照撕了就撕了,补办护照不是难事,就连居留卡丢了也没事,因为我本来也要换成新的工作签,只要警察来了…一切都能迎刃而解。

门外,电视机开了,综艺里笑声很大。父亲的电话响起,他接了起来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谄媚的讨好,“喂,李处长啊…前两天你说的那个孩子…对对,佛山那边做家具的…嗯,女儿人现在在家里…见面?先等等,我们再劝一劝。是,先谢了。”

把女人当作资源介绍给陌生男性,最后的目的就是发生性关系生孩子,这种行为和贩卖人口强制卖淫强制代孕又有什么区别?如果我会这么轻易就妥协,那我对不起我自己在德国五年吃的苦,更对不起Iseylia对我的栽培。

窗外天色慢慢暗下来,楼下榕树的影子被路灯切碎,风一吹,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在墙上划过。我靠在门边,数自己的心跳,数到一百再重来,像在夜里跑步时维持节奏。

耳边是他们在客厅里一会高一会低的声音,每一个字,都像卤水里反复泡过的旧词,黏、腻、咸、涩。我撑了撑脊背,把玻璃瓶握得更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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