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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遥番外·23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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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士的前两年,我的生活繁忙而又平静。每天在实验室和办公室之间奔波,夜晚常常在计算机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。

起初,我以为自己只会沉浸在中子星演化的计算里,可很快我发现,自己不再局限于个人项目,我以Iseylia助手身份,和Samuel一起参与ESA的Aurora Voyager项目:一台计划飞往海王星与柯伊伯带的探测器。

Iseylia是首席轨道工程师,我们在慕尼黑与荷兰 Rijswijk 之间往返,为这个跨时代的行星探测器轨迹建模。

有时,我站在ESA控制大厅高耸的屏幕前,望着密密麻麻的轨道参数与模拟云图,胸口会涌起一种强烈悸动:正如Iseylia所说,Aurora的背面会刻上所有工程师的名字,我们的名字,都会跟随它一起,飞向柯伊伯带,又在一万年后,飞出太阳系。

四月,Nattalie顺利毕业,前往牛津做博后。没过多久,Iseylia招收了新的博士生——Eloise clark,帝国理工毕业的英国女孩,为人友善大方,专业能力强,做事仔细利落,很快就融入了我们团队。

我也多了一些教学任务——每周一次的本科生workshop,还要给低年级学生带实验课。忙得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隙,但每天都很开心。

然而,第二年的冬天,一个巨大的变故悄然落下。

圣诞节前一周的午后,那天雪下得很大,窗外一片白茫茫。例会上,Iseylia在结尾忽然咬了下嘴唇,神情有些尴尬,她顿了顿,才我们说:“我必须告诉你们消息——我怀孕了。”

我第一反应是惊讶,拼尽全力拿下博士,顶着明里暗里的偏见男性竞争者正面抗衡,打败他们,终于挤进终身职位,甚至爬到正教授的位置——可一旦怀孕生子,研究生涯往往就此断裂。

那一瞬间,我心里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:难道Iseylia也会这样吗,她才33岁,就已经是w3 professor,是物理学院青年教授里最出色的,难道,她也会像那些人一样,好不容易拿到了正教授职称,然后把事业让渡给家庭。

可我很快意识到——我小人之心了,Iseylia,她永远不可能这样做。

她没有沾沾自喜,反而很郑重地向我们道歉,“对不起,孕早期我身体不太好,不能熬夜、不能早起,也不能接触某些试剂,所以,你们的工作量可能会增加。作为补偿,从这个月起,每人每月增加2000欧元津贴,年薪从14薪调整到16薪,加班费翻倍。”

我们面面相觑。

“教授,我们不能收这笔钱。”我几乎是本能地摇头。

Samuel也摇头,很认真地说:“不,教授。您怀孕了,我们理所当然要分担一些您的工作,孕妇本该被优待。”

Eloise也点头:“是的,教授。您完全可以休一年产假,我记得学院有这样的制度。”

Iseylia轻轻一笑,却摇头:“如果我真的休假一年,我一定会被天体物理学界除名,不仅如此,我还会成为所有竞争者的笑话,所有女性科研人员的反面教材,还有…我妈妈也会把我赶出家门。”

她见到我们犹豫的神情,笑着继续说:“不要拒绝这笔补偿,这是你们应得的。你们没有劝我生小孩,更没有让我怀孕,所以没有义务因为我的私人事件承担更重的工作。”

空气里安静了一瞬。

Eloise垂下眼,轻声说:“教授,您不必说这些,我们都明白。”

Iseylia笑了,唇角却带着一丝疲惫,“Eloise,我很感激你们的理解和包容。但正因为如此,我更不能让你们的付出没有回报。别担心——资金不会挪用研究经费。这些奖金和津贴,都是Roche出的。他说,他是导致我怀孕的罪魁祸首,又无法帮我分担工作,所以理应出钱补偿你们。”

听到这里,我们谁都不好再拒绝,只能接受。

第二天,我在采购新设备时,偶然看见公共账户上的一笔巨额资助—— 一千万欧元。资助者:purva Group Gmbh,备注:用于津贴发放。

我看着那串数字,几乎倒吸一口凉气。心里涌起一句话:只有这样的男人,才配得上Iseylia,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。

只有我和Iseylia在一起时,我才看见她苍白的脸色。那天她改着论文,改到一半忽然放下笔,去洗手间吐了半天才回来。

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,看着她憔悴的神情,忍不住问:“教授…您为什么,会在这个时候怀孕?”

她才刚刚当上w3 professor,又是Aurora Voyager的首席轨道工程师,私下里她也跟我说过无数次,她最讨厌小孩。我们一起出门时,偶尔会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靠近她,她都是一脸抗拒,伸出手挡开他们,小声说:“离远点,别靠近我。”

于公于私,我都想不明白,Iseylia为什么会突然怀孕,毕竟…程澈怎么都不像那种会动手脚故意让她怀孕的人。

Iseylia靠在椅背上,脸色苍白的像雪,小腹仍旧平坦,神情却憔悴了许多,两颊瘦的都凹陷了,再无往日的容光焕发。

“因为,是意外。”她笑了一下,眼里有点无奈,“我和阿澈本来计划再过三年,等Aurora结束,再考虑生小孩。但两个月前,我有两天忘了吃药,她就来了。”

“她?”我听到那个“sie”,愣了一下。

Iseylia的嘴角扬起一点温柔的笑,那是她只有抱着cece时才会有的神情,“是的,是女孩。已经三个月大了,很健康。我们给她取好名字了,她叫,Astrid。意思是,神圣的力量。”

Astrid,我听到这个名字和寓意,也忍不住笑了,很美好的名字,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。

她轻声补了一句,半开玩笑:“当然是女孩。不然,我不会留下她。”

我走到她身边,蹲在她椅子前,看着她平坦的小腹,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生命的神奇,我小声问她:“我可以摸摸看吗?”

“当然。”她抓着我的手,放在她的腹部,“还很小,摸不到的,但是阿澈天天晚上都要给她唱歌弹钢琴,她说,Astrid可以感受到我们的声音,你也可以和她聊聊。”

“嗯…”

我试探性伸出手,只摸到了她的腹肌,忍不住笑了,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,“Astrid,你好,我是Artemis,是Iseylia教授的学生,你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,因为你的妈妈,Iseylia,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、最完美、最爱你的人。”

Iseylia笑着摆摆手,“还有6个月我就解脱了,6个月后我要全部丢给程澈,让他去养,我才懒得管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走到沙发上,抱起正在睡觉的cece,摸着她圆圆的小脑袋说,“我有cece就够了,还是cece最好了,小孩子太可怕了。”

我盯着她的眼神,她笑得很幸福,却难掩眼底的疲惫。我忽然有些鼻酸,Iseylia这样强大的人,却被孕期反应折磨得形容消瘦。

她的作息也被迫调整。原本上午的课换到下午,因为早晨她几乎爬不起来。夜里不能熬夜,她恨不得把白天的一分钟掰成两分钟。

虽然师公每天中午都会来学院给她送饭,每次都是不一样的菜肴,五菜一汤,除了汤都是辣的,辣椒炒肉,香辣蟹,麻辣虾球,水煮牛肉,剁椒石斑鱼,就连那盘清炒菜心都放了小米椒,唯一不辣的菜是那盅花胶鸡汤。

然而,Iseylia却什么都吃不下,所有菜最多也就吃一两口,就会恶心反胃,师公总是会劝她多吃一点,而她却总是虚弱地说:“吃不下…吃了就想吐。”

师公没办法,只能给她注射营养液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物质,而那些菜,最后都被我和Samuel、Eloise瓜分。她怀孕前三个月,我们整个研究组都胖了,只有Iseylia瘦了将近10斤。

“太好吃了…”某天,我看着虚弱到靠在师公身上短暂休息的Iseylia,手里却还拿着一份最新的模拟轨道报告修改,十分没良心的说,“师公,你做的沸腾鱼也太好吃了,怎么会这么好吃,比mian的都好吃。”

师公轻轻给Iseylia按头,又给她喂一点冰淇淋防止她低血糖,笑道:“好吃就行,我不怎么能吃辣,多亏了你们,不然就要浪费了。”

而Iseylia也笑着看着我们,尤其是Samuel,明明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,却还是完全忘了昨晚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,“我的一切都属于你”,和我抢最后一块鱼肉。

她笑着,用虚弱的人语气跟我们说:“多吃点吧,我怀孕之后什么都吃不下,突然又很爱吃辣的,也就辣的菜能吃一点,但还是吃不了多少,Roche甚至还为了我,特意去和川菜厨师学做菜。”

“天啊…”Eloise露出了羡慕的表情,“如果以后我结婚,如果我怀孕的时候,我丈夫会这样对我,我愿意多生几个孩子。”

“千万别,亲爱的。”Iseylia赶紧制止了她,“怀孕的人痛苦,任何的药物都不能减轻,除了孕吐,还会有其他很多并发症,太难受了,我觉得,我得了绝症。”

程澈没有说话,只是看向Iseylia的眼神里,多了几分心疼,继续给她按头,见她吃完了一个冰淇淋,露出惊喜的表情说:“竟然吃完了诶,还想吃什么?要不要吃点菜?辣的博多拉面想吃吗?”

“不想吃…”Iseylia听到博多拉面这个词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,“我现在听到拉面这个词就想吐。”

凭心而论,程澈是个不可挑剔的丈夫,他不仅专门跟着川菜厨师学做Iseylia孕期爱吃的辣菜,每天亲自开车接她上下班,自费给我们增加薪水,又以公司名义捐助研究资金。

Iseylia过于要强,怀孕前期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知道,就连上课也还是一站就是90分钟,但是偶尔,她不得不停下来,去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。程澈总是会在门口等她,在她出来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,扶着她回到教室。

每次下课后,他都会在Iseylia的办公室里,给她按摩因为久站酸胀的小腿和脚踝。

可即便这样,她依旧日益消瘦。呕吐、头晕、嗜睡,反应迟钝,有一次甚至在办公室改论文时睡着了。

我正要去叫她,却又舍不得。于是默默把属于她的那部分论文批改完。

一个小时后,程澈推门进来。他放轻脚步,走到Iseylia身边,轻手轻脚地把她打横抱起。看着她睡得那么沉,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。

他低声对我说:“抱歉,Artemis博士,都怪我,害你们多了这么多额外工作。我开车送你回去吧?”声音里满是歉疚。

我摇头,小声回答:“没关系,师公。我只是帮Iseylia改几份作业。可是…她真的很辛苦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轻轻叹息,眼底满是自责,“是我不好…我能为她做的,太少了。”

晚上,我账户里忽然多了一千欧元,备注写着“加班费”。转账人是Iseylia,但我知道,钱是师公给的。

但是怀孕给Iseylia带来的变化,远不止身体上的疲惫。

曾经,她在课堂上是那种目光如炬、逻辑严谨到让人心生畏惧的教授,永远神采奕奕。可现在,她偶尔讲到一半,脸色骤然发白,匆匆跑向洗手间,我立刻跟上,陪着她去洗手间,轻轻给她拍背,递水,然后和师公一起陪她回教室。

有一次,师公急得眼睛里都带了泪,小声对她说:“颂颂…能不能?先请一个月的假?你这样身体真的受不了,至少先坐着讲课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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