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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遥番外·26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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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未想过,原来有一天,我可以只用36个月的时间,就完成我的博士研究。

完成毕业论文的那一刻,我看着屏幕里132页的论文,标题用英德双语写的醒目的《中子星内部夸克-强子相变与暗物质湮灭对引力波信号的非线性扰动》,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空虚感。毕业后,我要何去何从。

我听Iseylia和Samuel都说起过,天体物理专业的青年教授有些饱和,学院大概率不会直接让博士毕业生给研究生上课,过去整整一年,他们也没有直接授予任何一个博士生教授头衔,无论博士论文多么光鲜亮丽,毕业于哪个世界名校,发表过多少论文,几乎都要从博士后开始熬起。

我想…我大概率也要先进行博后研究,先去给本科生上课,一年后才能获得教授资格,然后正式给研究生授课。但是…这些都没那么重要。

我把论文的电子版上传系统,又给Iseylia单独发了邮件。第二天,我抱着三册沉甸甸的hardcopies,分别交给了Iseylia和学院办公室,等做完这一切。我只做了一件事,回家,把自己锁进房间,门窗紧闭,开始睡大觉。

两天后,我收到了Iseylia的回复邮件。她在开头就给了我最高的评价,『herzlichen Gluckwunsch! doktor Artemis Si, das ist die beste doktorarbeit, die ich je betreut habe.』

(恭喜你,Artemis博士,这是我指导过的,最棒的博士论文)

我迫不及待点开附件,我发送给她的那份毕业论文没有任何的修改,批注也只是在我的发现和理论旁写上了examiner可能会提问的内容,而在最后,是一个最简单的单词——『revolutionary』。

我激动地在房间里尖叫,抱着玩偶在床上打滚,又哭又笑,像个疯子。三年,更准确地说,过去20年的寒窗苦读,终于在这一刻,有了结果。

第二天,我去了学院,和Iseylia开会,准备答辩的内容。她没有和我玩笑寒暄,只是把我的图表在桌子上依次铺开,指着上面的内容耐心跟我讲解。

“以我对candice的了解,她肯定会先笑哈哈的把你夸一顿,夸得天花乱坠,让你以为你明天就可以去拿诺贝尔奖了。但是,别被她的赞美迷惑,她肯定会问你一些非常刁钻的,有关观测侧证的问题。比如说…”

她指着我提供的过量脉冲星图像对我说:“她很可能会问你,‘如果未来Athena或Lynx提供了更高分辨率的x射线观测,而它们的结果与LIGo不一致,你会如何判断,是观测问题,还是你模型的问题?换句话说,你的模型对未来观测的可证伪性在哪里’?”

我不禁心里一颤,这个问题乍一看不算很难,但是要想回答得没有漏洞却并不容易,它要求我不仅要扞卫现有结果,还必须承认模型的不确定性,并指出在什么情况下它会被证伪。

Iseylia看出了我的紧张,也是无奈的笑了笑,“我相信你肯定知道,需要分几步走和回答的流程,但是你必须注意一点,那就是你的关键点必须在于模型被证伪的条件是什么,必须提供可信服的证据和数据来佐证你的观点。别担心,你的论文结论里有相关的案例和结论,你只需要把它们结合candice的问题适当修改表达就可以。”

“我明白,教授。”我点点头,又说道,“Ferrero教授最近的研究都是有关引力波,所以我猜,她应该也会问一些有关暗物质引力波可观测性的问题,比如Aurora Voyager上装备的引力波探测器的灵敏度条件下,我论文中提到的扰动能被观测到的条件。”

“没错,你的思路完全正确。”Iseylia赞许地点点头,“我这就联系Felix,最晚明天,我会给你有关Aurora引力波探测器的最新资料。”

她又指着多波段的温标说:“Scarlette可能会问你为什么用Athena,不用xmm,你可以回答,的测温体系跨得更完整,尤其是在你相变温区的两侧,误差条更紧。hudson教授的提问不会太刁钻,但是他很看重细节,并且不喜欢学生在答辩时翻阅文献,所以你必须牢牢记住你的数值方法和所有你引用的文献和数据。”

“Lukas是我们五个里面最善良的。”她笑了,拍拍我的肩膀说,“他一般也就问一些关于观测数据的问题,还有最新的观测方法应用之类的。至于我…”

她的笑容变得狡黠,“抱歉,亲爱的,出于公平原则,我不能透露给你我的提问。但是…请放心,你一定会回答的很好。”

“嗯…”我也点头,轻轻拥抱了Iseylia,“谢谢教授,还有一个月,我会努力的。”

答辩前一晚,慕尼黑迎来了这个冬天的初雪,雨夹雪打在玻璃上,像一首反复敲打的无声乐曲。我窝在桌前,看着桌上那一摞打印好的ppt和答辩提纲,为了保持清醒,我关了暖气,指尖已经冻得发僵,却还没有一丝睡意。

晚上九点,门铃忽然响了。

我以为是林蔚然,立刻去开门,嘴里还嗔怪着,“咩啊怎么又忘记钥匙,你是医生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啦,下次把手术刀落在病人肚子里怎么办。”

没想到开门时,看见的却不是刚结束手术累的都直不起腰的林蔚然,而是Iseylia。

她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,笑得很开心,对我说:“看见你还有精力关心蔚然,我就放心啦,遥遥,surprise~”

我赶紧把她迎进屋,调高了暖气的温度,又去给她拿了一袋冰的橙子味capri,好奇地问:“professor,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?”

“来给你送惊喜啊。”她笑着指了指茶几上的黑色纸袋,我这才注意到,那里有个袋子,她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硬壳西装盒,放在我面前。

“给你的。”

我看见盒盖上那个Kiton标签,愣了一下,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,几乎屏住了呼吸。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Kiton的高定西服套装,白色西服搭配同色系长裤,还有一件浅玫瑰色的真丝衬衫,丝缎在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。

“Iseylia教授…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这太贵重了,真的不用回,我已经准备好西装了。”

Iseylia坐到我身边,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气一如既往的笃定又温柔,“和你三年的博士生涯比起来,一点都不贵。我博士答辩的时候,我妈妈也给我准备西装了,所以我当然也要给你准备,这是我们家的传统。我还让我一个神婆好朋友帮你算了塔罗牌,粉色是你明天的幸运色。遥遥,wish you the best luck.”

我的眼睛忽然酸涩,喉咙哽住,没忍住伸手抱住她。她身上是熟悉的檀香味,混着冬夜的寒气,让人既安心又心疼。她说,这是妈妈给女儿的,她知道,我的妈妈不会给我买答辩用的西装,所以她给我准备了。

“谢谢妈妈….”我紧紧拥抱住她,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还是没忍住,落在她的肩膀上。

她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背,像安抚cece那样,“别哭了…”

她笑着用纸巾擦干我的泪水,“我先回去了,你快去试试看,西装合不合身,如果不合适,一定要跟我说哦。”

等她离开后,我把那套西装换上,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陌生又熟悉。我从没给过Iseylia我的尺码,但这套西装却出奇的合身,线条利落得像量身定制,衬衫的浅玫瑰色衬得我脸色更显温润。

那一夜,我第一次安稳地睡着,没有梦见崩坏的曲线和error的红字。

第二天,我难得睡到了中午才醒。答辩时间定在下午四点,所以我并不着急。慢慢悠悠吃了早饭后,把头发在脑后简单梳了一个低马尾,又画了点淡妆,穿上Iseylia送我的西服和衬衫,搭配christian Louboutin裸色红底高跟鞋,背上包准备出门。

推开G层大门时,冷风扑面而来,院子里还堆着没来得及清扫的雪。一出门,我就看见Samuel。

他靠在车边,穿了一件白色长大衣,线条简洁利落,衬得整个人冷静又干净。怀里抱着穿羽绒服的wilbur,这只白色小肥猫安静地窝在他怀里,眯着眼像还没睡醒。

见到我时,他哑然失笑,神情有一种久违的轻松,“我送你去学院。我想见证,0.7的诞生。Artemis,我昨晚问了Ferrero教授,近五年来,物理学院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0.7,而在我们专业,还没有人拿到过0.7。”

说完,他把wilbur往我怀里一塞。它突然换了怀抱,喵了一声,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背。

Samuel扬起下巴,目光带着几分打趣:“有他在,你应该不会那么紧张。”

我抱着wilbur,感觉到它温热的体温从掌心传来,心跳却更快了。我努力笑了笑,装作若无其事:“谢谢,我当然…不紧张。”

可说到最后,我还是心虚地停顿了一瞬。

Samuel看着我,眼神像是看穿了什么,唇角微微勾起,却没戳破。他替我拎过电脑包,绅士得体地替我拉开车门。

我低头坐进车里,wilbur趴在我怀里,还发出轻轻的鼾声。我忽然,真的没那么紧张。即使没有拿到0.7,也没关系,我早就拥有了,比分数,重要太多的人和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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